工地上的进度是挺快的,在老赵师傅他们的努力下,只是三天的时间,那墙就已经是砌到了半人高。
照着现在这个速度推算,不出一个月,相信房子的外围部分就能完工了。
一家人想像着房子盖出来时的模样,脸上的笑脸就是没有再消失过。
这一天的傍晚时分,宁忠田、宁忠地兄弟二人又来到了斐绮罗家中。
“是真想好了吗?”斐绮罗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脸上有着淡淡的笑。
他们没有之前,她没有想好要收他们,可转念一想,想到那些从来就不肯安分、各过各的极品亲戚,有两个人在身边还是不错的。
特别是眼前这两人之前可是长期要各个票子之间、镇子上游荡,干的是地痞流氓的勾当,知道的、认识的也比一般人多。既然不是真的从底子里坏出来的,还没有泯灭人性,懂得感恩,知恩图报。那么有着这么两个人在家里,应该是可以看家护院,给她当眼睛的。
“嗯,卖身契我们哥俩都已经写好了。”宁忠田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并把之前一直都揣在怀里的一张发黄、纸质粗糙的纸双手奉上,递给了斐绮罗的跟前。
斐绮罗接过,打开来看了一眼,两道秀眉就禁不住皱了起来:竟然是死契!
由不得就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一对兄弟竟然是用着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表决心的。
自是不必细说,许多人也都是知道的,奴才的卖身契有活契和死契两种,死契可是永远都不能赎身,除非是那家主子发了大善之心,放过他,否则就是一辈子的奴才,而且还不仅仅是如此,这还是包括往后他所生的孩子,也一应皆是奴才,永生翻不了身。
而活契呢,则是可以的,就是身为奴才本身,只要是在往后攒到了足够的银子,就可以自己给自己赎身,那到时就恢复了平民之身。
斐绮罗本是不想要他们兄弟二人的卖身契的,但是想到人心不古,很多事情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收着他们的卖身契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些凭证,对自己也是多了一份保障,于是便也没有多推辞,说:“行,那我就先收下了吧。可若是哪天你们想离开了,那就尽管告诉我,我会放你们离开的。”
这也就算是她所能给予他们二人的一个承诺。
“谢谢!”宁忠田的眼眶里禁不住蒙上了一层的雾气。
“你们都会做什么事呢?”
“我小时曾经念过两年学堂,”宁忠田说着看了斐绮罗一眼,“后来是爹爹去世得早,老娘一个人撑起一头家不容易,所以我就辍了学,我弟自然也就没有上过学堂的。”
斐绮罗只是点头,没有接话,只是等着他们继续往下说。
“后来我还学会了一些的拳脚功夫。”
“嗯,我就只会写一下我的名字,这也是我哥交给我的。”宁忠地附和着兄长的话猛点头,可是要让他说自己会做什么,倒还真是把他为难住了,就见他伸手窘迫地挠着头,支吾了半天才双说:“其余的……我就只是会掷骰子,这个算不算会做的事情呀?”
宁忠田闻言是抬头照着他脑门就使劲地拍了一下,“你若是还胆敢去赌场,我就把你的一双手都剁了!”
“哥,你急什么呀,我不是很久都没有再进去过了吗?”
宁忠地是一脸的委屈。
看到这一对活宝似的兄弟,斐绮罗却是忍不住笑了。
宁忠田抬头去看斐绮罗,竟是不自觉地被她嘴角的那抹笑意弄得心漏跳了一下,连忙慌乱地垂下了眼帘,不敢再去看她。
斐绮罗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灰色的荷包,放在了桌子上,说:“你们第一个任务就是去给我盯着我家大伯和二伯,不管是他们有什么动静,都必须马上来来给我回报。”
“去盯着你的大伯和二伯?”宁忠田有些不解,虽然他们之前也听说斐家宗族里的人常常欺负斐绮罗一家,但这些都应该是小打小闹的,量他们也不敢真的做出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来,用得着如此防着吗?
“是的,”只是,斐绮罗却又是极其严肃地点头,所谓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稍作沉吟后,决定把自己心中的顾虑告诉他们:“相信你们也是知道的,我娘亲前不久曾经产下一对双生的龙凤胎,但被我大伯娘抱走卖人了,后来竟是又把这样的主意打到了我弟的身上,说是给我二伯家过继去当儿子,可我二伯也是同一个村住着的,为着这事他却是从来就没有露过面,我是觉得这事情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蹊跷的,所以就想着你们帮着我查查。”
兄弟俩听了点点头,已经完全明白了斐绮罗的意思,于是也没有久留,转身便离开了。
“绮罗,你这是在干什么呢?”看着宁忠田兄弟两离开,大妮这才从里屋出来,看着坐在桌前,已经执笔写戏本的斐绮罗的些担忧地问。
之前斐绮罗所做的一切,只要是娘不说,她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是眼下看到镇上两个闻名的地痞流氓找上门,她不由得就有些担忧了起来。
“大姐,没事的,我之前帮过他们,他们是要来报答我,他们并不是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坏,没事的。”
斐绮罗本来是想随口搪塞两句就把大妮打发回去,但见她是一脸的忧心忡忡,怕是真把事情放在了心上,便起身来到了她的跟前,宽慰地拍拍她的手,又说:
“你看,这是他们给我的卖身契,我有着这个做凭依,真没事的。”
大妮虽然不识字,但是作为一种重要的身份凭证,卖身契是怎么一回事她多多少少也是知道的,听到斐绮罗这么说,她更是一脸不可置信:
“卖身契,你哪来那么多的银子把人卖了来?”
“没有,还是刚刚说的那事,之前我在镇子上的时候正好就遇到了他们,”说到这里,斐绮罗突然就想到了那家药材铺的掌柜就是冯胜书他爹,秀眉不自觉地挑了挑,决定把当时的这个细节细细地说与大妮听去,好让她知道她心心念念想要嫁过去的婆家会是怎样的一户人家。
可是,当斐绮罗把事情的来由,经过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都讲给了大妮听后,自大妮的反应中,她不得不再一次去承认,她真的是错估了冯胜书在大妮心中所占有的份量了。
就听她在思忖了片刻后说:
“这事情确实是冯掌柜的做得有欠妥当,不过其实他说的话也是对的,毕竟药铺又不是慈善堂,没有银子就给人看病,一次两次可以,但若是长久这样做,那也是万万使不得的。再说了,冯掌柜的只是那药铺里的掌柜,负责管理这么一家药材铺子,可那毕竟也不是他家开的,做这种赔本的事也不是他能做主的。若果为了救人,令到自己丢了工作,无法养家糊口,那岂不也是罪过吗”
斐绮罗真的想在心中呐喊:“大妮,你什么时候才能醒醒?你说的那个不是重点好吗?重点是见死不救,见死不救!救人也是可以有很多种方法的,不仅仅是只有一条!”
可是,从来就不是什么圣母的斐绮罗却也不得不承认,大妮的这番话虽然说得以偏概全,但仍是有着道理的。
“对,大姐你说的也是有道理的,但是我跟你说这件事情并不想跟你争辩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有些人当我们还没有完全看清时,最好还是不要过早妄下判断。”
大妮闻言也是点头,但她却只是单纯地以为斐绮罗在这里指的是宁忠田兄弟俩,于是又说:
“可是不管如何,我们也是要和他们保持距离的,毕竟你还是个姑娘家,若果被别人看了去,流言蜚语的满天飞,那可是万万使不得的。”
“是,我知道了,”斐绮罗无奈地摊手,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得太透,必须点到为止,也就不再与之争辩,返身回到了桌子前,把桌子上放着的笔墨都收了起来,放到褡里,然后又是一并放到了矮柜里。
“大姐,能吃饭了吗?我饿了。”就在这时,小树桩从外面走了进来,冲着大妮和斐绮罗扯开嗓子就叫了起来,。
而尾随着他一起进来,自然就是同样一身泥土的石头。
“快了,赶紧去洗把手,饭菜早就都做好了,就放在灶台里温着,等着你们回来。”斐绮罗伸手疼爱地摸摸小树桩的头,见他快速地往厨房外面的水缸走去,这才抱着褡裢往里屋走,又把东西放回了矮柜,这才与赵翠柳一起出了里屋。
斐绮罗先是扶着赵翠柳到桌前坐好,这才又去了厨房,帮着大妮一起把饭都端出来,放到桌上,这才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坐了下来吃饭。
本来,斐绮罗是想着这几天趁着暂时没有什么事,就抓紧多写点戏本子,再到镇上去,看看戏班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因为家中盖房,她已经是好几天没有到镇上去了。
只是令斐绮罗没有想到的是是,当斐绮罗写好了一份戏本子要到镇上去时,她才牵着新买不久的小毛驴准备出门时,却是迎头差点就让两头毛驴撞到了一起,来了个头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