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永然公主连续问了几个问题,两个人写的答案都一模一样。
“当日张大祝的娘子已经腹痛难忍,在床上哀嚎不断,不知道两位可还记得,当时床是在朝南侧,还是北侧呢?”
这个问题一出,那陈诗琪傻了眼,她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永然公主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那客卿大夫压根没去过张大祝的家,哪里会知道张大祝家里的摆设。
他擦拭了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心中琢磨了半天,写了一个朝北。
那衙役将两人的答案呈交给了永然公主。
“客卿大夫,我再问你一遍,当日张大祝娘子躺的床,是朝南还是朝北,你可确定?”
可卿大夫浑身发抖,双腿直打哆嗦:“确…确定……是在北侧。”
“放肆!”永然公主旁边的侍女语气严肃道:“你不知道在你面前坐着的是谁吗?还敢胡说八道!”
“冤枉啊,公主,那日草民的确是记得在床在北侧的啊。”
“你说的话可是句句属实?倘若有欺瞒,今日定不饶你。”
“不敢,公主,草民不敢啊!”
“那你就好好看看,这张大祝写的是什么?当日你们同在一个屋子里面,怎的这张床就从里面嘴里面变成了两幅模样呢?”
永然公主已然大怒,将纸扔了下去,那客卿大夫颤颤悠悠的捡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家中无床。”
客卿大夫这下子彻底瘫软在了地上,脸色煞白,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那张大祝生性豪赌,连家里唯一的梨花木床都赌输了出去,怎的你去看的时候就有了床?客卿大夫,今日你倒是要给本公主好好解释解释!”
“公主,这一切都是梅香,都是梅香交待奴才说的啊!”那客卿大夫惊慌的指着梅香,懊恼的说道。
“梅香连夜找到我,说是小姐交待我这么说的,要是我不说,小姐就将我赶出府中,永生不能做大夫,草民一时之间乱了心智,才答应了无理的要求啊!”
“简直一派胡言!”陈诗琪怒红了一张脸,信誓旦旦的说道:“求公主明察,这件事情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也从未让客卿大夫答应过如此无理的要求!”
“是梅香,这一切肯定都是梅香干的!这肯定都是她在背后搞的鬼,和我没有关系!”陈诗琪指着梅香,脸上的表情略微狰狞。
梅香惊诧的望着陈诗琪,眼泪慢慢的落了下来。
“小姐!”梅香哭着唤了陈诗琪一声。
“梅香,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不是?你是不是觉得我和那裴绮罗有恩怨,所以你才为了我,做这样的事情来冤枉她,是不是啊?”陈诗琪恢复了平静,一脸疼惜和遗憾的看着梅香说道。
“你是不是傻啊,你怎么能够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呢?”
“公主,我求你体谅梅香的心情。她虽是我的丫鬟,但是与我平日里面去却是情同姐妹,看我和裴绮罗有些矛盾,便是忍不住要为了我出头,所以才酿出了今日的大祸。这一切都是我这个做主子的不对,还请您责罚!”
“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你也不必这么着急就领罪。”永然公主撇了一眼陈诗琪,又朝着梅香看了过去:“梅香,这一切可都是你做的?”
梅香呆愣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
“你也不必害怕,有本公主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你实话实说便是。”这句话意有所指,陈诗琪眼神闪过一丝阴霾。
梅香听着永然公主的话,咬了咬嘴唇,犹豫了半天,握紧了拳头,正打算开口的时候,看见了陈诗琪手中握着的翡翠簪子。
登时,她的眼神慌乱了起来,脸色更加的苍白。
“是…是我……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公主!”梅香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这一切都是我做的,都是因为那该死的裴绮罗,处处和我们小姐作对,让我们小姐心烦,我为小姐不满,所以才做了这样的事情。”
永然公主皱起了眉头:“那这么说,你嫂子的死,也是你一手设计的?”
梅香眼泪落了下来,眼神有点儿癫狂:“对。当日报案,说我嫂子在登天楼吃了东西流产,那知县不信,没有办法,我只能够让我嫂子吃了毒药……”
“那可是你嫂子啊?我听说你和你哥哥嫂子素来感情很好,你竟为了报复一个不相干的人,就要了你嫂子的命?”
“没办法,一步错,步步错。”梅香一脸绝望的笑了笑:“哥哥,我对不住你!”
那张大祝看着梅香,兄妹两个都是一脸的痛苦。
张大祝生来好赌,即便是迎娶了媳妇儿,也总是留恋赌场,为了还赌债,把家里能够卖的东西便是也都卖了。
可是这远远不够,直到那天梅香回家,和他们说只要在登天楼闹事,就可以拿到一百两银子。
张大祝想的很好,想着拿到这一百两银子之后,便是再也不去赌场了,娘子有孕,以后他要好好赚钱,好好的养这个家。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事情越闹越大,后来在那陈诗琪的胁迫下,他娘子的命也没有了。
想到这里,张大祝傻笑了起来。
“娘子,是我对不住你!”说罢,他便是直接冲着房间的柱子上闯了过去,只听嗵的一声,张大祝整个人瘫倒在地,额头上挂满了血痕。
现场的衙役都没有来得及阻止,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有了。
那梅香看着自己的哥哥在自己眼前就这样没了,绝望的尖叫了一声,冲着张大祝的尸体爬了过去。
“公主,已经断气了。”
在场的人都是一脸的震惊,稍微缓和过来之后,衙役又将梅香拉了过来。
“梅香,事已至此,你可认罪?”
“我认罪。”
梅香眼神游离,淡淡回道。
陈诗琪在旁松了口气,暗自将那翡翠簪子收进了袖筒里面。
明眼人都知道,那梅香不过就是一个替罪羊,只是没有想到,她竟这么心甘情愿的给陈诗琪背这个黑锅。
杀人诬陷的罪名,可是死罪。
裴绮罗并不觉得这个梅香有多么的可怜,想着那梅香要是真的代替了这个陈诗琪顶罪,那这陈诗琪继续逍遥,她当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陈诗琪看梅香认了罪,在暗处里笑了笑,又一脸失望鄙夷的看着梅香说道:“梅香,你怎么能够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我知道你为了我好,但是竟然能够舍得将你嫂嫂害死,如今你哥哥也因此丧命,你可真的是作孽啊!”
“我万万想不到你是如此心肠歹毒的人,当真是我瞎了眼,还把你当做好姐妹!”
“小姐,你当真是这样想的吗?”
陈诗琪为了让永然公主相信,自然是要和梅香撇清关系了。
“你太歹毒了,我都为你感到羞耻,要我是你,恨不得马上撞死去!”
那梅香笑了起来,外面阳光刺眼,她终于知道善恶有报是什么意思了。
一切都是因为陈诗琪,如果不是因为陈诗琪,她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而现在这个女人竟然还面目狰狞的让她去死,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在了她的头上!
梅香这么想着,便是用力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带着怒意,冲着陈诗琪扑了过去。
只听见一声惊呼,陈诗琪倒在了地上,小腹还汩汩的往外流着血。
衙役不费吹灰之力控制住了梅香,梅香拿着手中的一个银簪子,笑了起来。
“小姐,你不是说我是你最得力的心腹吗?你就这样狠心的把我抛弃了吗?你就这样忍心的让死吗?你不是和我情同姐妹吗?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说完,那梅香嘴巴一紧,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整个人瘫软下来。
身边的衙役们慌忙扶住,机灵点儿的忙捏住了她的嘴巴,却是也拦不住梅香要死的命运。
梅香咬舌自尽,片刻没了生气。
不到半刻功夫,登天楼大堂里死了两个人,还有一个生死未明,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就算是永然公主,也没有想到会闹到这样的结局。
那陈诗琪被梅香临死捅了一刀,也算是得了教训,案件便是也已梅香为凶手结案了。
事后,裴绮罗听人说,那陈诗琪伤及了根本,勉强捡回来了一条命,不过整个身体虚的很,从此便是落下了病根,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生龙活虎的活着了。
终日躺在病床上吃药,有时候连说话的力气都是没有的。
不过这是后话了。
永然公主毕竟是皇家出身,很快就平复了情绪,给登天楼的人下了命令。
“一,今日在登天楼所发生的事,不准对外泄露一个字,倘若谁不珍惜自己那条命,便是说出去给我试一试。”
“第二,吴知县。”
“公主,小臣在。”
“你便是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记录在案宗之内。既然梅香是本案的罪魁祸首,且已畏罪自杀,就不要在连及她的家人了。”
“第三,你明日便对外发一个公告,阐明登天楼死人一事,还裴绮罗一个公道。”
“是的,公主,我即刻去办!”
“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你们速速处理了二人尸体。另外,那梅香嫂子死的可怜,念及家里还有老人家眷,便是发放一百两银子做安葬费吧。”
“公主真是菩萨心肠,下官万分敬畏!”
吴知县叩头跪拜之后,就赶去处理登天楼一事,那陈诗琪也被送回了陈家。
裴绮罗既已不是凶手,便是直接留了下来。
因着裴绮罗的求情,李大娘污蔑的罪名便是也没有多追究,一听当场释放,李大娘便是马不停蹄的往自己的家跑去。
登天楼内,只剩下了裴绮罗和永然公主。
“我听说,当日玄颐重伤藏于此地,就是你照顾他的?”永然公主说着,就指了指旁边的座位:“不必站着,坐下来说。”
裴绮罗也没有拒绝,不卑不亢的坐了下来。
“回公主的话,是的。”
“你和玄颐那段日子,想必相处的不错?”
“他于危难时遇见我,得以顾全身体,因此便也没有过多的矛盾,相处起来也算平和。”裴绮罗并没有多说她和玄颐之间的感情。
永然公主笑了笑:“你知道的,我指的并不是这个。”
“你是个聪明的人,想必也应该明白我所说的话。不过你不愿意多说,我便也不勉强你回答。”
裴绮罗抬头,看着永然公主笑意盈盈的脸,总觉得其中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只是你应知道玄颐是什么身份,如今边关吃紧,朝堂不稳,内忧外患,他应对起来已经很是吃力,你们之间关系再如何,也不能够让他分神才是啊。”
裴绮罗听着这话,难免心中有气,只是碍于永然公主的身份,便是也没有反驳,只是说道:“公主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