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心情愉悦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是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而静好现在似乎正是处于这个状态。那来自西北方向的寒风吹着树干上的枯枝噶咋作响,拂得那泛白的杂草竞相折断,乌黑的如同灌注了厚厚铅体的云层下,是一望无际的辽阔天空,其中簌簌落下的是一片片纯美到极致的飞花,这一切都是那般壮阔,那般美丽。
此时,结束了为期十五日禁闭的静好,正踩着轻快的步子去北宸宫,向那个已经三日未来看她的混蛋哥哥算账。
却不料,到了才知道济桓并未在自己宫里,而是在舞风楼宴请那些子什么郑使。据说父王也在,这么好玩的事都不叫上她,真是好生过分。
如此想着,静好带着青儿气呼呼地向舞风楼走去。
此时,风楼外有着侍卫重重把守,以免一些居心不良的人潜入,从而破坏了姜卫两国的邦交,因而静好和青儿刚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让开!”静好娇斥道。
“未得王令不得放行!”为首的侍卫杨林沉声说道。
“放肆,竟然拦静好公主的道。”青儿只觉这个侍卫好生没眼力,厉声说道。
“还请公主恕罪。”原来是静好公主,杨林心下一惊,连忙告罪道,他可不敢得罪这个据说很是得宠的公主。
“本公主不怪罪你。”杨林刚松了一口气,只听得静好接着说道:“让我进去便可。”
“这”杨林犹豫了片刻,道:“王命难为。”
“那好吧,本公主也不为难你,烦请这位将军进去向父王禀告一声可否?
“这……”杨林有些迟疑。
“若你不去禀告,以后也不用在出现在本公主面前了。”静好漫不经心地笑着。
杨林看着笑得天真烂漫的静好,心中划过一丝冷汗,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公主你能再过分一点吗?我杨林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会怕你个小女娃?
“去还是不去?”
“还请公主稍等!”心中的怒号始终压不住骨子里的颤抖,于是杨林很没骨气的认怂了。
玉盘珍馐,仙液琼浆,乐音仿佛天上而来,轻纱舞动,那亭亭玉立的一群女子踩着欢快的节奏在舞池里舞动,如此醉人,那般美丽,众人仿佛都沉溺在了其中。
这时,一直跟在姜王身边的容总管,凑在姜王耳边轻轻地说了句什么,姜王哈哈大笑道:“让那丫头进来吧。”
“是。”
郑国的使节郑瑜然看着姜王捋着胡须,哈哈大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见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儿从不远处缓缓而来,宛若冰雕玉琢,环绕的是令人舒适的气质,仿若观音座下的童子,又宛如瑶池边上的仙娥,还未长成,便依稀可见角色的风华。
“拜见父王。”只见静好盈盈一拜,声音说不出的动听。
“好!好!起来吧,到父王这儿来坐。”姜王哈哈大笑道。
“这位是?”郑瑜然笑着说道。
“这是本王的小女儿。”姜王笑着回应道,又转而对静好道:“这位便是郑国的使节公子瑜然。”
原来是一国公子。难怪长得还是人模狗样的。
如此想着,静好点了点头,起身微微行了一个礼,而郑瑜然则是理所应道,满脸春风地接受了静好的这个礼。
这一举动不由得令静好有些生气,这位公子真是好大的面子,不仅要王上世子作陪,而且还不回公主的礼!
而姜王和济桓也微微皱了皱眉。
偏偏始作俑者还不自知,笑得一脸温润尔雅(猪相)的盯着静好道:“公主小小年纪便如此国色天香,之前的那些舞女简直就是庸脂俗粉,加起来也比不上公主一根手指。”
拿一国公主与低贱的舞女相提并论,静好饶有兴味地看向他,莫不是被驴子踢了脑袋?或者是根本没带脑子出门?
“静好乃是蒲柳之姿,比不得贵国的公主天人之姿,非同寻常舞女相比。”静好笑得一脸温婉,敢拿本公主和舞女相比,那你们的公主便等同于舞女。
“你!”郑瑜然这会子也觉出味儿来了,这臭丫头真是不识好歹,自己夸了她,她竟然还侮辱他们郑国的公主。真是可恶至极。
“姜王殿下,本公子觉得我们是时候商量一下会盟的地点了。明们便要回国了。”郑瑜然的语气中说不出的傲然。
“商量?郑王和本王不是早已在书信中敲定了会盟的地点在郑儒姜三国交界的石门了吗?”姜王皱着眉头说道。
这事儿已经敲定了,他怎么不知道?郑瑜然心中一跳,面上也不太好看,“这是之前定下的,现在父王以及本公子觉得这样也不是那么妥当。”
“哦?有何不可?”姜王挑了挑眉道。
“这”郑瑜然转了转眼珠,一脸傲然的说道:“我郑国先祖协助齐西王陛下迁都,功高至伟,乃天子近臣,再则我郑国务实本业,文风甚重,又岂非蛮荒而起,追逐末业的国家可比的?”
姜王面上青黑一片,而济桓也甚是不虞,在人家的地盘还一股脑的说别人的坏话,这个公子也是奇葩的厉害。
“我姜国之祖姜公辅助齐王陛下讨伐暴桓,受封于姜,我姜国虽不济,也绝不是什么蛮荒之国。”济桓沉声说道。
“这都是好几百年的事了,我郑国如今才是天子近臣,按公子说,这会盟的地点应定在我郑国,才符合礼数。”
“礼数?那你如此这番欺辱我姜国就叫做讲礼数了吗?”静好见郑瑜然还如此恬不知耻的模样,忍不住地说道。
“静儿,不得无礼。”姜王呵斥道。
而郑瑜然闻此,越发得意,以为姜王也是怕了他们郑国。
“如此,我们便把会盟的地点改在我郑国的新城吧。”郑瑜然得意洋洋地说道。
“好啊,还有什么要求吗?”很意外的,在姜王黑脸的情况下,济桓却点了点头,欣然同意了郑瑜然地说法。
“呵呵。”这时一阵清脆的声音飘进了郑瑜然地耳朵里,抬眼望去,只见静好捂着嘴笑得正欢,莫名地,郑瑜然觉得她是在嘲笑自己。
“你笑什么?”郑瑜然生气地问道。
“没笑什么。”静好眼角掉着些泪珠道,“公子可知什么叫做人头畜鸣?”
“你”郑瑜然紧捏着拳头,满眼怒气地看向静好。
“或者说是井底?”静好摸着下巴说道。
“静儿住嘴!”姜王呵斥道,这个公子瑜然纵使千般不对,来者是客,身为主人也不敢如此羞辱人家。
舞殿里一片沉寂,舞女在主人的示意下退下,乐音也暂停不发,臣子和侍从们低着头沉默不语,唯恐自己一朝不幸,遭受那池鱼之灾。
这是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大殿里响起,原来是郑瑜然手中的酒杯被摔在地上,只听他忿声道:“你敢说本公子愚蠢?你不想活了吗?”
“公子还请慎言!”在他的国度,还想要他的女儿死,这个公子瑜然才是不想活了呢。
“你,”郑瑜然满眼愤怒,身体微动却被身边的另一位使节拉住了,只见那使节在在郑瑜然地耳边低低说了一句什么,郑瑜然虽面色依旧不太好,但也安静了下来。
而那头发有些微白,身体佝偻的使者则缓缓走了出来,向姜王恭敬一拜道:“使节来访代表的乃是一国的颜面,虽然公子虽有些失仪,但却遭贵国公主如此侮辱,若非是姜王殿下故意想要扫我郑国的颜面?亦或是与郑会盟并非诚心?还请姜王殿下明言,老朽也好回禀我王。”
那老者急急的说着,字字诛心,说得姜王也是一惊,连忙说道:“本王绝非此意。静儿还不向公子赔礼道歉。”
静好撇了撇嘴道:”本公主说得乃是实话,若这这公子代表你们郑国的颜面,那郑国的颜面迟早会被丢得干干净净。”
“公主何出此言?”老者皱着眉道,觉得这女娃真是无礼至极,这瑜然公子虽然为人高傲但还是知礼数的,若不是今日这女娃一直挑衅,恐也不会失态。
“引水入墙,开门揖盗,在自己的国都会盟,郑国也是自信得很呢!”静好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老者陷入了沉思,而郑瑜然显然对静好的话很是不满,只见他站起身来道:“强者为上,你姜国来我国度会盟又有何不可?”
“好一个强者为上,只是敢问公子可分的清何为上?何为下?”静好云淡风轻的说道,而众人皆陷入了沉思。
“我郑国乃天子近臣,尊贵无比,自为上者。”郑瑜然鄙夷的看了静好一眼道。
“呵,天子近臣?如今讲究的无非是“弱肉强食”罢了。”静好凑到他的耳边戏虐地问道:“若我姜国铁骑精锐借机挥师北上,直攻新城,你说你们郑国会不会就这么亡了呢?”
那老者若有所思地看了静好一眼,再看郑瑜然,便觉得不太顺眼了,庶子果真是庶子,上不得台面,若是世子斐然在此定不会如此,而姜王则是哈哈大笑道:“小女年幼无知,还请公子以及郑使莫要怪罪,郑姜乃同盟之国,就算会盟之地改在新城,我姜国绝不会趁机向郑国动火的。”
“公主蕙质兰心,果真是虎父无犬女,老朽深感佩服。”那老者捋着胡子笑拍着马屁,毫无违和感,然后又接着道:“只是这会盟地点我王与姜王您早已定下,如今再改,恐不太好吧?”
静好听到这话,心中暗自撇嘴,这老头好生可笑,明明刚才那个公子怎么样都要改地点,这会儿他却又说不便了?不过她瞧了济桓瞪了她一眼,也只得悻悻地闭上了嘴。
“如此便定了,下月十五石门会盟。还请郑使回禀郑王。”姜王哈哈大笑道。
如此两方欢愉,宴会也就恢复了之前的气氛,其乐融融,直到结束。
夜越来越深,而雪却渐渐停了,那远在天际的明月也毫不吝啬地洒落了满地的清辉,可能是因为喝得有些高兴,也或许是精神劲儿很足,姜王在送走郑使后,又邀约了济桓与静好一同去落梅苑赏梅。
姜王一人略在前一步,济桓紧随在他的身后,而静好则在济桓的身后,蹦蹦跳跳地踩着他的脚印。
这时,静好只觉鼻梁一痛,似乎撞在了什么坚硬的物体上,抬头望去,就见一张清俊的有些稚嫩的脸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哥哥?”静好捂着鼻子,有些委屈地看向济桓。
济桓看见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皱了皱眉,拿出手绢轻轻地为她擦拭着眼角的生理性的泪水。
“静儿好好走路。”姜王瞧见女儿那委屈的模样,忍不住的笑着说道。
“静儿有好好走路,都怪哥哥长得太大块了些。”静好瞪着要煞有其事地说道。
“你这丫头,脑子里尽装着些歪理。”姜王笑着点了点静好的脑门说道。
“只要能说服人的道理就算不得是歪理。”静好摇晃着脑袋煞有其事地说道。
“如此说来也对。”姜王点了点头道“今天你的那些歪理虽说无礼了些,但却正好镇住了郑国那群人的嚣张。”
“那静儿今天也算得上有功了,父王可有什么赏赐?”静好满是期待地看着姜王道。
“一些歪理还想要赏赐,本王没治你的罪,你也该偷着乐了。”姜王捏了捏静好的鼻子,有些好笑地说道,但心中却也知,静好所言也绝非什么歪理。
“今天,静好说的可不是歪理,开门揖盗,引狼入圈,这不是自招祸患吗?”静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撇了撇嘴说道。
“哦?这么说来我们姜国就是那坏人不成?”姜王饶有兴味地看着静好,他倒要看他这小女儿说得出朵什么花来。
“这个就要看父王想要当狼,还是羊了?”静好眨了眨眼道。
姜王细细地思索着,蓦然开口道:“静儿若为男子,本王也就后继有人了。”
“静儿所说的这些,都是之前听哥哥说的。”静好眨了眨眼,认真地看着姜王道“所以静好不为男子,父王也是后继有人的。”
闻此,姜王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济桓一眼。济桓连忙垂下头,默不作声。
“如此父王是不是应该给静好赏赐了。”静好似乎看出了气氛有些沉寂,笑嘻嘻地开口道。
“想要什么?说吧。”姜王笑着说道。
“什么都可以?”静好转了转眼珠道。
“只要不过分的,本王有的,都许了你。”
“真的?”
“君无戏言。”姜王皱了皱眉道。
“静好也想去会盟。”
“胡闹!你一个女孩儿去凑什么热闹。”
“父王~~~”静好拉着姜王的袖子,撒娇道。
“不行!”姜王板着脸,似乎心情很是不好的大步离去。
“你说过君无戏言,你这个大…………”静好还没说完,就被一张大手捂住了嘴。
静好有些委屈的看向大手的主人,眼眶有些微微泛红。
过了良久,直到已不见了姜王的身影,那只手才从她的嘴边移去。
“哥哥?”静好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
济桓细细地为她摘去头上的落眉,然后沉声道:“静儿可知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有些话是说不得的。”
“自是知道。”静好皱了皱眉,身在王室,她虽年幼,但也是知晓这些的,但姜王向来对她宠溺,她也还未经历过王权的残酷,因而只听她小声嘀咕道:“可那也是我们的父王啊。”
闻言,济桓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等你再大些,或许就会明白的。他先是一个君王,才是一个父亲。更何况他还并非我的父亲。如此想着济桓的脸上泛起一个嘲讽的笑容。
“哥哥?”或许是济桓的表情太过于凄凉,静好轻轻地唤道。
“嗯,”济桓回过神来,宠溺地揉了揉静好头发道:“静儿可要折些梅花回去。”
“不要。”静好摇了摇头,眼睛放光地看向济桓道:“静好也想去石门。”
“不行。”济桓皱了皱眉头道:“石门离都城甚远,一路上跋山涉水的,哪里有宫里方便?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宫里再好,也没有哥哥。”静好噘着嘴,小声地嘀咕道,声音中说不出来的依恋。济桓闻言,心中一阵柔软,嘴角勾起一抹清浅地笑容,轻轻地为她抚平皱着的眉头道:“乖乖待在宫里,哥哥很快就回来了。”
静好乖巧的点了点头,黝黑的眸子却闪过一道道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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