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不会结束。
崇安王带着森然渗入毛孔的笑意缓缓地闭起了眼睛。
黑袍逐渐化成灰烬，春秋第一名剑全染鲜血，血红的鲜血逐渐变成黑色，黑色化作尘埃，消失于天地之间。
“死了么。”
西楚王通红的眼眸露出疲惫，那柄名剑失去了依靠，摔落在泥地上，一身白衣也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坐在地上的西楚王失魂落魄，好像失去了什么那样，依旧还是无比难受。
陈玄卿的喉头有些干热，想开口却不知道能够说些什么，只能看着空荡的眼前，双目呆滞，心中有一块血肉好似硬生生地拉扯开来。
为什么为姐姐报了千年的血仇，将千年欠下的公道还给了姐姐，但为什么心还是这般刺痛难过？
“因为这个废物即便死去，他的价值依旧比不上一个活着完好的陈瑶，他的价值于你我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他是死是活都无关你我，所以你的心神会觉得不安，即便他死了，你都会觉得很难过，我也同样，一千个周崇安都比不上一个完整平凡的陈瑶。”
西楚王扭过头来，神色怔怔地望着春秋大帝，苦涩道：“陛下，孤寂等待了千年，苦吗？”
春秋大帝摇了摇头，脸色温和道：“春秋当年的我，整个人陷入癫狂之中，吊死在太安殿又再次复活的我每一日夜想地都是要将真正的凶手揪出来，碎尸万段，处以极刑，但每一日夜都我都被自责和孤独所困惑煎熬，坐在幽都时看着冤死的百万子民，身旁陪我看幽都风景的陈瑶已经不在了，那时候我就在想，杀光了所有人我又能得到什么，陈瑶早已经不在了，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后来当我境界再次拔高时，这些逆臣废物我已经没有任何的想法了，他们苟活下来，他们蒙蔽天机，他们挣扎的最后结果依旧都是死去，千年我最想做的事情是将陈瑶复活，这才是我真正想做的事情，只要陈瑶能够回来，苦不苦都是值得的，有朝一日，你姐姐会回来，相信我，君无戏言。”
春秋大帝将手按在西楚王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
“周崇安说地不错，一切都还未结束，所以你们两人的境界都应该提升，这个时代是一个契机又是一把钥匙，能否走出这扇门就看你们自己了，现世的境界判定根本不符合现实，按照春秋来说，永恒的精髓便是身躯，境界，心念永恒，你们两个已经永恒了千年，也是应该走入永恒之上的世界了。”
“何谓规则之力。”
春秋大帝抬手间，指缝流出死气。
“能够让生物按照自己的心愿行走的力量便是规则之力，简而言之，规则便是束缚生灵的力量，花草需要养分才能存活，失去氧气水分便会枯萎死去，这就是简单的规则，受到规则的受体只能顺着规则留出的空间行进，在规则之力中你便是王，能够掌控规则之间的生死。”
死气落在西楚王的肩上，肩上的白衣逐渐发黑，变软，最终化成烟灰碎开。
“这是我的力量之一，能够将万物拉入死亡的力量，让一切腐朽变地枯死的力量。”
春秋大帝打了一个响指，那尚未烧尽的白衣又犹如灌输了一片生机那样，从灰黑的烟灰再次化作白衣。
这一瞬间，从开始到终结，终结再至开始，这一短暂的时间中像是没有发生那样。
“你们两个会认为我拥有这个规则之力，便能够将死去的人拉扯回来？化腐朽为神奇？”
燕雀王摇了摇头，平静道：“即便是陛下拥有的规则之力也只会受尽限制，神魂破碎后化作烟尘的人或许还有机会复活，但身躯不留任何痕迹的已死之人是不可能复活的，无迹可寻，没有任何的机会，而且陛下操纵的生死这个过程也有很大的局限性，时光倒流已经是痴人说梦，更何况是倒流时间再从这段时光中拉出一段？生物一旦诞生，皆会有既定的命运，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改变了一个，千千万万的轨迹便会顺着这个突起的变数而改变，这样太不现实，即便是跳脱了天地之外的大帝，也不敢贸然动手，不然天地规则的塑定者将会出手制裁大帝。”
春秋大帝点了点头，随后又是摇了摇头。
“我的境界和天地规则的塑定者相差无几，我曾经在古城中找过他，也曾经在千年时光的长河中找过陈瑶的身影，可惜这一切都未能如愿，它告诉我即便是它都做不到将已死之人复活，即便我打碎了这片天地，陈瑶也不会复生。”
陈玄卿的脸色被点亮的脸色再次变地落寞，连陛下都这般强求也无法挽回姐姐，难道等了千年最终还是徒劳无功？
“你不用这么难过。”
“在星辰之中，我见到了你姐姐。”
西楚王身躯一颤，英俊的脸庞颤抖，激动，还有夹杂着一丝难以相信的神色，燕雀王收回长剑，按在剑鞘上的手颤了颤，同样也是难以相信。
一个死了千年的平凡女子，肉身魂魄都已经化作尘埃，千年后再次出现。这样的景象别说看，便连听说都是这般令人毛骨悚然。
春秋大帝叹息了一声，眼眸微微眯起，轻声道：“连我都分不清这究竟是真的还是我走火入魔后的情景，但那一刻，陈瑶的的确确地出现在我的身前，劝诫我不要再徒增罪孽。”
“陈瑶消失后，连规则的塑定者都无法合理地解释此事，而且在此之后，还有与我同样强大的人来到幽都告诉我，天地最强的并不是规则的塑定者，本帝苦守了千年，真相依旧尚未清晰，还有一段漫长遥远的路要走，所以你们也应该跳出永恒了，春秋已经结束了，春秋之人都应该回到春秋过去了，除了你们两人，其余的旧臣都应该要消失了。”
春秋大帝抬头看了眼天地，笑道：“以后就不会再有春秋了，也不会再有腐朽古老的仙人坐镇，周崇安和项少师已死，其余的逆贼你们两个出手抹去，属于你们的部下也好言相劝吧，孙策和孙允，还有些旧臣，给些时间你们叙旧，一日之后我将会肃清所有旧人，将春秋真正结束，将这霸占得来的气运归还于现世，从今往后，春秋旧人，只有我们三个。”
“别无他选？”
燕雀王望了春秋大帝一眼，春秋大帝点了点头，笑道：“毕竟不再是我的春秋，也不是我的一言堂，我们这些腐朽之人若再是存在于这片天地之中，只会扰乱这片天地的气数，你们两个能留下来的，那位规则塑定者已经做了最大的退让了，本来除了本帝以外，你们所有春秋旧人都要被本帝一手毁灭，起因在我，结果也应该由我来终结，但你们两个不同，除了陈瑶以外，本帝最信任便是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本帝无论如何都是要保存下来，但即便是本帝也只能为你们争取多一些时间，你们两人的境界和别人不一样，永恒的精髓都已经收入囊中，但是也同样是因为永恒束缚了你们，你们两人被永恒二字捆绑，若是不能破格立新，将原有的格局打破，境界永恒停滞，你们两人也依旧无法停留在这里，本帝无法帮你们什么，我的境界和修为也无法赠予你们，去和你们的老朋友叙叙旧，本帝还需要处理些事情，让你们过来也只是将春秋真相还原给你们而已。”
春秋大帝手中突然落下两颗石子，轻轻抛出，笑道：“虽说无法将修为强加给你们，但这碎石在你们跨出永恒的时候，能够助你们一臂之力。”
“希望下次见面，你们两个都已经成就本源了。”
春秋大帝摆了摆手，龙袍独自走入了虚无之中。
燕雀王神色平淡地瞥了西楚王一眼，冷漠道：“别丢了春秋王侯的头衔，无论你姐姐是否真的出现，你都应该活下去才能探求真正的未知，一位崇安王要集我们两人之力才能除掉，这样的实力还如何能够见到你的姐姐？”
“陈玄卿，陛下说地不错，杀死你姐姐的凶手已经被你打碎魂魄，永生不存，剩下地你要做的是和陛下那样将你姐姐救回来，我们如今境界太过久远腐朽了，如何做，你自己权衡。”
燕雀王转头一步走入同样走入了虚无之中。
春秋大帝站在黑暗处，笑道：“两个有趣的家伙，本帝手中最值得信任的两人了，不要再出任何差错了。”
春秋大帝笑了笑，转身一步踩落在星辰中，眼前的星光闪烁，春秋大帝的脸色变地冷漠，冷冷地望着前方，漠然道：“告诉我，掌控这片天地真正的统治者是谁，是与你这样拥有灵智的规则之灵，还是一个有血有肉，却强大地让人可怕的人？”
散落点滴星辰的长河中一道朦胧的白光凝聚而出，转身后古老的声音传出。
“天地规则的制定是我，但孕育这个世界的却不是我。”
“天地最强大的那个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