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时间会磨平一切,让一切归于自然。
也许,时间只是一层层挡在生命周遭的盾牌,将生命体内的幼稚与现实层层阻挡。
时间将周围的一切变成镜子,将射向四面八方的阳光一层层叠加在我的身上。
我冷。我热。我所奢求的温暖从来都不是炙热的光芒,只是与那座桥柱上被水波反射的金阳一样,简单、平静。
撒开房间的蓝色窗帘,那样的光就会带着枕巾淡淡的肥皂香进来,棕色的沙发也绑上了几条让人喜欢的亮黄色亮带。
红豆、绿豆以及其他不一样的豆类品在豆浆机三叶齿轮的极速转动声中分解开来,带着淡淡的芳香飘进我的鼻腔。
但我一点儿也不饿。
于是,“饿”变为一句谎言。它贴在我的耳背上,苦口婆心地劝我沦为平庸。但我没有听话,拿起玩具无休无止地游戏起来。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我睁开眼睛,看到了世界那充满的血腥的暝色。
事实证明,我是错的。我闭上双眼,看到了那片比子夜还要漆黑的光明。
我以为会有人来救我。
我以为就这样吊在悬崖边的铁链上,总有一天会被命中注定的人拉上崖顶,与他一起站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害到我的、最安全的地方。
在我在松开手的瞬间,绝望带着令人战栗的獠牙咬住了我的脖子。我的幻想被崖壁的悬木拦下,我的执着被随风飘摇的枝杈戳穿,我的身体像是被雨淋一般被自己的鲜血浸染。
那扑鼻的血液呛进我的喉咙和鼻腔,让我在瞬间的窒息中看到了狂喜的撒旦。
那枝杈在我的身体里断裂,扎进我的五脏六肺。我没将它们拔出,而是让它们保持这样的状态在我的身体里摇晃。我挤紧双眉,感受它们带给我的连绵不绝的伤痛与狂妄。
我一直认为,每一个生灵早已被命运的红线牢牢牵绕,会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凋零。
我没想到,在似乎会永远漆黑的冥河里会流进那束微弱的光。那是一束什么也没改变的光——河水仍如穿骨般寒冷,悲伤仍旧在各处巡演欢快的乐章。
这束光带来一阵模糊不清的声响。那声音告诉我,跟随这束光就能找到通往崖顶的方向。
于是,我拖着早已麻木的身体,举起无知无觉的幻想,跟随这束光向上攀爬。
然而,当我舍弃一切爬到世界之巅,转过身发现——时光已老去,梦想已颓然;沧海天穹变,烟消云尽散。
只有那条被我爬过留下的深红色血痕,垂在高高的崖壁中间。
痛觉在瞬间苏醒,悲伤刹那间将那条血痕冲散。一切都改变了原有的味道,以糕点般残忍的香甜刻在我翕动的鼻尖。
但糕点终究是糕点,无法作为主菜下饭。我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得到了,或者没有。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白云仍旧以永不重合的形态飘散,泉水依然欢快地从山顶上奔流而下。
时光最终会画上只属于我的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