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自王嬷嬷一行人来了儒国后,静好的整个人都看起来鲜活了许多,也不像以前那般整日整日地发呆或者看书,而对待云熠也不那么冷淡,王嬷嬷等人见此,也放心了下来,认为静好终是回到了以前的模样,而云熠见静好对他态度有所转变,来宁安宫中也越发勤了。
这日依旧是大雨滂沱,或者是这些日子雨时断时下,就未完全停歇下来过。
黄昏时分,静好坐在窗前拿着一本棋谱拨弄着棋盘上的棋子,一会儿蹙眉,一会儿轻笑的模样像极了当初她屡次输给济桓和临卿后,苦研棋艺的样子,一旁绣着花样儿的王嬷嬷见此,欣慰不已,却不知静好的棋艺早已可以与济桓临卿相比。
而就在这时,只听得脚步声,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屋里。
“王后这是在下棋?”云熠含笑问道。
“不过是比照棋谱摆摆,打发一下时间罢了。”静好笑着说道。
云熠看了看那棋盘上的棋子,有些陈旧,想必主人很是欢喜它,如此想着,却见云熠掀开衣摆坐在了一旁,道:“许久未曾下棋了,王后且与本王手谈一局吧。”
静好闻言,点了点头,命人将这副棋子撤了下去,又换上了另一副棋子来。
这棋子做工极好,是用上等的玉石做成,触指温凉,乃是上次他赏赐于静好的。
云熠见此,不由得眸光一闪,然后漫不经心地问道:“为何不用之前的那副棋?”
静好闻言,脸上微微一怔,转而笑道:“那副棋子做工粗劣,自然不敢拿来污了王上的眼。”
“哦?是吗?既然如此,王后又如何不弃了它?”云熠手中捏着一颗棋子,低垂着眉眼问道。
“棋子虽然粗糙,但却是故人所赠,不忍丢弃。”静好说道,脸上闪过一丝温柔。
“也不知是如何的故人,都能够让王后这般念念不忘呢?”云熠这般闻言,一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静好,里面全是深邃。
静好闻言,轻笑一声道:“我的舅舅,临卿。”
云熠听此,眸子微微一缩,片刻又笑开道:“原来是临相,的确应当缅怀。”
静好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而云熠也是落下了第一子。
这局棋一下便是好几个时辰,云熠与静好在棋盘上相互较量,不相上下,内侍自然不敢惊扰,以至于等他们下完这局棋的时候,已然接近黄昏时分。
“王上承让了。”静好看着棋局,浅笑道。
“自本王登基,还未有能赢过本王的。”云熠亦看着棋局,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是旁人不能,而是不敢。”静好轻笑一声道。
“如此王后还是胆大的。”
“姜国公主生性顽劣,纨绔非常,这诸国之中何人不知?”静好挑了挑眉这般说道。
“这倒是那些人都瞎了眼。”云熠轻笑了一声道。
“这么说,倒是王上慧眼识珠了?”静好这般说道,云熠不由得微微一愣,却也没想到静好有一天也会和他开起玩笑来。
“得妻如此,又夫复何求?”云熠勾唇一笑,目光灼灼地看向静好,静好见此,不由得低垂下了眸子,拨弄着棋子,道:“今日下棋,王上心思浮躁,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云熠闻言,看了静好半晌,然后望向窗外,眸色幽深道:“大雨滂沱十几日,阳河决堤,儒南地区民不聊生,本王忧啊。”
静好闻言,不由得蹙紧了眉头,不由得想起了姜南水灾的那一次,天灾纵然可怕,但更可怕的却是人心。
“如今儒南如何了?”静好虽知不应当多问,但还是忍不住地问道。
云熠转过身来,见她眸中满是担忧,因而沉吟了片刻道:“已派人押运粮草前去赈济。”
“敢问王上派得乃是何人?”静好继续问道。
云熠闻言,眸子微微一眯,望向静好,却见她眸中并无异色,因而张了张嘴道:“户部尚书王民。”
静好闻言,点了点头,又有些迟疑地看向云熠道:“有一言,静好不知应不应当讲。”
“我们夫妻二人,有何话,王后不妨直言不讳。”云熠漫不经心地说道。
静好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前些年,姜国姜南大涝,南河决堤,那时舅舅尚在人世,为了以安民心,舅舅不顾体弱,冒着滂沱大雨去了姜南,那时我尚且年幼,又因姜南乃是我的封地,因而便跟了去。”
听静好这般说道,云熠不由得认真听了起来,对于名震天下的白衣卿相,他还是极有兴趣的。
“等我们到达姜南的时候,姜南的灾情已然得到了好转,舅舅却因为押运粮草冒雨连夜前行而病了过去,我担心舅舅的身子便劝服舅舅将赈灾的事情分担给了当地的官员。”
“舅舅因心忧百姓,每日都会拖着病体在城中察看赈灾情况,而每日里询问的百姓无一步表达了自己对朝廷和官员的感恩之心,直到有一日有一人突然冲到了舅舅的面前,那时,我们才知晓百姓们过得并不好,这每日让舅舅遇见的百姓不过是当地官员早已安排好的。”
“而那赈灾的钱粮也大多落在了那些子贪官污吏的手中。”
云熠闻言,沉思了许久,然后看向静好道:“王后这是让我派人去监察那些赈灾的官员?”
静好低垂着眉眼,并未说话。
“如此,王后便随本王走上一遭吧。”许久之后,云熠突然这般说道,静好有些诧异地望向他。